这时,他看见武阿姨目光深隧望着不远处的堰塘内水面,一直在那看着。

        任小欢顿时惊觉,这堰塘叫“南边堰”,正是她儿子汤小友当年被牵牛花藤缠住淹死时的地方,她盯着水面,应该是怀念她儿子。

        她望着远处水面,用苍老的农村“老人”脸,不看任小欢,像武侠上高深莫测的武林高手一样说:“我老公,也就是你的老汤表叔,刚才将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你执意要盗我儿子汤小友的墓,还替我老公拿了‘猪汁牌方便面’、海盐饼干、香蕉带到他坟上去祭奠他,是也不是?”

        任小欢此时以为武阿姨会因为盗墓事要揍他,手上提着“猪汁牌方便面”、海盐饼干、香蕉,却忍不住直发抖,颤声道:“你说的是的,听村上人说,你是个沉默、很凶狠的人,你不会又因盗你儿子墓来找我麻烦吧?”

        武阿姨像武侠剧上大反派女角一样,嘴角弯成一个弧度,轻蔑一笑,用衰老得“方形胖脸”望向他说:“我来不是阻止你盗墓,虽然我有种想把你大卸八块的冲动,因为你要盗我儿子墓。但是我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你与我一起回忆我儿子汤小友的一些事。”

        武阿姨继续说:“嗯,这么说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愿意与我回忆汤小友,人死了,别人都会选择自主性放弃、不再谈论。仿佛世上没此人,可他存在过,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啊。”

        “你知道吗,小时候汤小友很老实,有一天我与他爸吵架,他爸砸了锅,当时锅中有做好的鲫鱼,汤小友吃完饭后与他哥一起上学去了,他到学校时,因为这事迟到了,老师问他为什么上学迟到,他说爸妈吵架所以迟到。老师说,爸妈吵架关你什么事。”

        “他听了很气愤,他觉得爸妈吵架是大事,搞不好会离婚或发生其他变故、家破人亡,而老师竟然以旁观者样子说无所谓,无比冷血。”

        “所以我说我儿子汤小友是个好孩子,他真的好,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他两岁时候的事,能让闻者伤心落泪。”

        “那是汤小友两岁时,到姑姑家走亲戚,他的‘小几个月’的堂弟看他不顺眼,莫名将他推倒,他因为老实而吓得昂昂哭,你说那么点个小娃知道啥,那堂弟也太霸道了,人从小时候就可以看到大,小时候是什么样,长大也是什么样。”

        终于,武阿姨将她要说的话说完了,任小欢勾起自己回忆,也流下泪说:“你说的事,我也有感触,普天之下,人类情感是共鸣的,你的儿子小时候的事挺伤感的,你要挺住,逝去的已逝去了,没有办法。”

        武阿姨看向任小欢,苍老的脸上笑着说:“谢你吉言,但愿我能度过失去儿子的情感挫伤期,可他死了十多年了,我仍然放他不下。”

        “要不是我那天不管他放任他玩,他也不会淹死,多少是我疏忽了。”

        任小欢仿佛会安慰人的女孩子一样说:“别自责了武阿姨,人命由天,你对你儿子监督再好,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跟在他后面。他是命中注定,你自责对你身体也不好,况且你也六十多岁了。”

        见任小欢这么说,武阿姨仿佛觉得他“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因为她以前对任小欢的印象是这个人很木讷。她用衰老眼神奇怪望着任小欢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安慰人,安慰我这样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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