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群莺乱飞。

        京城开化坊,花炮震耳,红妆连绵。

        御赐的姻缘,往上数一二十年都未必能有一桩。得了这样恩典的人家,在外人看来,合该日日烧高香、拜祖宗。

        眼下这开化坊裴家,五世从戎,名将无数,京中首屈一指。不提父辈祖辈之英烈,单是一年多前在虞岭关殉国的裴家嫡长子,如今已被编成了话本子,在满京城的瓦舍勾栏里传诵。每每讲到这小裴将军,那说书人都能说得听者情不能已、怆然泪下,由此可见一斑。

        可今日出嫁的裴家大姑娘与同胞兄长截然不同,七岁时一场风寒,勾出了胎里带来的弱症,便从此卧病,再不能见人。虽有亲友故旧从前见过她,说生得玉雪可爱,但久病之人面容憔悴消损也是常事,故而坊间对这裴家大姑娘的容貌是众说纷纭。

        而那要迎娶裴家嫡女的小靖平侯,虽一向深居简出,然则凡见其面者,无不为其容貌折腰。今岁春闱放榜,小靖平侯高中进士;殿前对策,圣上恩赐从四品上鸿胪寺少卿。

        原本京中多少世家勋贵,意欲将爱女许嫁,奈何圣旨一出,佳婿已属他人。

        比小靖平侯更名满京城的,正是他的生母端华长公主。不仅喜怒无常,且好豢养面首、骄奢无度。传闻端华长公主府中,面首竟有家仆一半之多,不知是否夸大其词。但因端华长公主乃圣上唯一嫡姊,圣宠优渥,朝中从无言官敢有异议。

        一言以蔽,世人大多觉得,这二人并非良配。究其缘由,还是那病恹恹的裴家嫡女不大配得上丰神卓然的小靖平侯。

        暮色四合,夕日欲颓。洞房之内,满眼皆是喜庆之色,红烛高照,红绸高悬,窗扉之上都整整齐齐地贴着洒金红纸剪的“囍”字,映着檐下摇曳的灯火,熠熠生辉。

        病恹恹的裴家大姑娘独坐在挽起的红绡帐下,床略高了些,她的云头锦鞋将将能碰到地面,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摆着双足,心下默默数着,权当是打发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