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老天子下葬都没钱,当今天子借了好几年,才从鲁国借了一点钱,把老天子安葬了。但是,尹正既然已经亮明身份了,那就得端着。再难也不能让天子跌了份儿。

        公子怡生没接尹正的话茬,这话一凉,气氛就尴尬了。还是大祝的反应快,

        “先生有所不知,我鄟国向来与世无争,本来是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别说五鬼不聚了,以前你在我鄟国,一个游魂野鬼也找不着。但是,自从鄟公纳了一个爱妃——香妃后,那个女子不自重,恃宠而骄,上欺夫人,下干朝政,还想废太子,让他儿子公子朔当太子。要知道,她只是个庶女。如此低贱身份,竟然还不知羞耻,痴心妄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真是让人可气,可笑又可恨。但是,总有些蝇营狗苟的小人,他们善于投机钻营,见风使舵。比如我国的大巫,他见鄟公偏爱香妃,于是投其所好,说是要传授公子朔法术,治病救人,其实是扰乱宗祠,混淆国野。你想,我们鄟国本来太太平平的,哪有那么多病人去让他治?可笑大巫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几天功夫,我们的一个陶里就有十几个人被邪灵上身!你说这样,出几个强死还难吗?”大祝添油加醋、滔滔不绝。

        大祝的这番话,当然是七分真、三分假。但是,他假的有水平,假的高明,假的让你分不清真假。

        和太子不同,太子说白了就是个憨憨,他没有大祝这种笑里藏刀的政治手腕,大祝看得很清楚,他和公子朔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阵营,此时能拉到有个有生力量来对付大巫和公子朔,他当然是不遗余力地使劲踩,哪里还管他真假。只要能把眼前这个老头子骗过来,一起对付大巫他们就行。

        “嗯?!岂有此理,他有多大道行,竟敢违背天理伦常,就不怕王法吗?”尹正大眼一番,气得“呼哧”、“呼哧”的。你别看尹正好面子,但他却是一个非常刚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公子怡生微笑不语。他自然知道,大祝是在瞎掰,但是,他也不说破,任由大祝在那里乱喷,欺骗尹正。因为他俩还有更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嗨,王法?王法算什么!这里远离天子,鄟公一人说了算,鄟公说一,还有人敢说二吗?再说那公子朔,虽然他不是太子,但是,他毕竟也是鄟公的儿子啊!两个人勾结在一起,谁又能把他们这么样?这件事,说到底,根子还是出在那个狐媚子香妃身上。要不是她,鄟公怎能偏听偏信,要不是她,大巫和公子朔怎敢恣意妄为?”大祝嘴歪眼斜,极尽菲薄之能事。

        “咄,气死我了,”尹正拍案而起,“宵小辈出,这是我大周的不幸。不行,这事我一定要管一管。自古红颜祸水,女色害人。多少亡国的故事,怎么还有那么多人不知死活,明明是火坑,偏偏睁着眼睛往里跳?”

        大祝肚子里暗笑,他见奸计已经得逞,故意又往回收了收,这叫“淬火”。

        “唉,这事你恐怕管不了。”大祝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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