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天皇统治的第二根支柱是忠诚,但忠诚往往和良将连在一起,证明忠诚很难,但堀悌吉用战果奠定了良将,间接证明了“忠诚”,反过来与他对立之人自然是“国贼”;

        第三根支柱是陆海军牵制,这是一贯的统治平衡,但现在他用陆海协调顶住了这种牵制,用剑道切磋展现了“架空能力”;

        第四根支柱是近卫师团的武力,陆战旅团用火力教训了近卫师团,又用慰问和解逐步瓦解近卫师团军心……

        “我已搭好全套台阶给陛下,他之所以迟迟不肯走下来,是惦记着最后一根支柱联合舰队主力,可是……”堀悌吉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带领联合舰队前后转战一年有余,纵横七大洋、声播五大洲,平英镇美,这种号召力是区区一纸诏书就能完全改变的?及川古志郎接掌舰队不过几天,连人头都还认不全,能完全取代我?如果他有这种水平,早就不是现在的及川了。”

        “两位想过没有,回国休息期间我为什么要轮流派270多个佐官及2-3倍数量的尉官陪同他们去战死者家中送慰问金?”

        “这个……不是收买军心么。”井上成美迟疑地问了一句,马上又补充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没有恶意。”

        “难怪下面有人骂你们俩官当太久没有人情味了……”堀悌吉的答复也够狠。山本脸色一僵,顿时想起两次用话噎住自己的中曾弘一个小小的中尉而已。

        “海军兵学校毕业的都是帝国精英,在联合舰队能当到佐官更是凤毛麟角。他们绝大多数是穷苦出身,靠拼命读书和工作才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山本君、井上君,我们当年如果不是海军兵学校毕业,能有现在这种局面吗?地位变了、经济条件变了,但我相信他们忧国忧民的良心没有变,我让他们去战死者家中去看看,去体会那种没能改变命运的穷苦家庭是怎么生活的,去重温自己儿时的艰难困苦是怎样的,从心底去触动他们。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胸中还有一点正气的军官,都知道什么才是对的、正确的。”

        堀悌吉似笑非笑地看着山本五十六:“这270多个佐官回来后我一个一个谈过话,很多人痛哭流涕着告诉我所见所闻的国民和社会情况:他们刚刚从欧洲回国,德国国民过着什么日子?帝国国民过着什么日子?对比和冲击不强烈么?山本君,你也管了一年多海军省了,每天除和上层勾心斗角外,那里的佐官你认得全么?你都和他们谈过心么?你知道他们脑子里除升官发财还在想什么吗?赤松贞明这样的王牌飞行员本想留在德国,我苦口婆心才劝了回来,现在是海航第一王牌,我还给他争了军衔;有个叫坂井三郎的优秀飞行员一只眼睛失明了,我让草鹿参谋长用我的名义写信鼓励他重新振作,后来他加入了舰载机部队,现在成了飞行教官……山本君,你除了给我写信,给你的红颜知己写信,给官兵们写过信么?”

        这番话“轰”地一下如炸弹般在山本五十六脑海中炸开了,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中曾弘说“人心向背”是什么意思了。他自从当上海军大臣,别说和佐官们谈心,人头甚至都认不全,最多也就是抓到将官这一级。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好几步,然后又神情沮丧地坐下,半天无语。

        井上成美却感到深深的恐惧:堀悌吉把手抓到佐官,并通过他们进一步抓到尉官,一层一层牢牢掌握了部队,难怪这次有这么多人和他联署签名要求出国这根本只是冰山一角。像角田、西村、柴崎惠次这样的中坚将领根本就不是一纸诏书、一个高官厚禄的许诺就能随意拉拢的,如果堀悌吉真把联合舰队经营得这么深厚,要彻底抹掉他的影响力除非从上到下军官全换掉先别说有没有这么多人顶上,就算能顶上,还会有原来的战斗力么?

        “仗是靠人打的哇,再好的军备和武器,没有人万万不行。”堀悌吉大笑道,“你们担心的联合舰队主力,哪怕大和、武藏一起来,我觉得一点都不可怕,大凤号就更不足为虑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今天下午我已接到电报,通知我大凤号明天上午9点钟补充完起航,汇同联合舰队主力到东京来,甚至还告诉我有很多飞行员借故称病、请假不肯来,是强制下令才让他们都上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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