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内。

        天到了这个时辰,司礼监里已经没了人,只有冯保与自己心腹手下,秉笔太监张大受两人还留在房里。

        张大受将一份圣旨递到冯保面前道:“不知这文字是否妥当,请老人家过目。”

        冯保看了几眼,点头道:“很好,就这么写吧。拿印盒来,我这就用宝。”

        张大受却道:“且慢。老人家先别急着用宝,这旨意没经过内阁拟票,乃是一道中旨,发出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冯保哼了一声,“怕什么?这是廷寄,不是明发,你还怕谁拿了这旨意到京里告御状么?高拱是要面子的人,即使致仕返乡,也要讲个体面排场,看到这样的旨意,遮掩还来不及哪里会闹得尽人皆知?再者,就算他问起来,又能怎的?这道旨意是要他对周世臣一案始末明白回奏,又不是要抄他的家,砍他的脑袋,有没有内阁拟票有什么要紧?”

        “可是这旨意……万岁也不知道,这要是追究起来……”

        冯保冷笑一声,“大受,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难不成我在乾清宫外跪那一会,就把你们的胆子跪没了?还是说,你也像外面那些无知小人一样,觉得冯某要倒?”

        “没有这个话,吓死小的也不敢这么想。”

        冯保见张大受那汗出如浆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他肩膀上轻轻拍打着,“不这么想就对了。这紫禁城内有个顶坏的毛病,就是眼窝子太浅,只看的到眼前那一亩三分地,看不到长远。跟红顶白不算什么,可是就为着一点小事就胡思乱想,那便愚不可及。别忘了,万岁是咱家一手抱大的,从小到大,几时离的开我这个大伴?就连上朝的时候,也得我在御座旁边抱着拂尘站着,万岁才坐得安稳,万岁离不开我。这圣旨的事慢说不会发作,就算发作了又有什么?我替万岁问他高拱几句话,难道有错么?这不叫假传圣旨,这叫想在了万岁头里。再说,这也是慈圣的意思,咱们司礼监承旨不但要承口旨,也要承心旨。不用万岁次次开金口,先想到万岁头里,替万岁把差事办了,这才叫咱的忠心。你就尽管去做吧,保证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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