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般人想象不同,即便是有所作为或是想要有所作为的督抚疆臣,也只会努力保证边军足粮,但绝对不会让三军足饷。有了军饷就有了路费,随后就可以逃跑。靠着军法、酷刑勉强维持的部队,一旦有了机会,就会逃亡。从军户制度建立之初,逃军就是寻常事,何况边地生活条件远比腹里艰苦,士兵一旦有了资金肯定要跑。

        但是不发军饷奖赏,部队的士气就没办法维持,是以很多名将都采取一种欺骗的方式。先是给士兵发饷,随后在军营里组织博戏,或是开放营伎,用类似的方式把士兵手里的钱再骗回来。这样一群始终处于饥饿状态的士兵,才会为了获取享受资本再去沙场搏命,保证部队不至于崩溃。

        梅如玉的赌坊,就是建立在这个目的之上。靠着她堪称绝色的容颜可以吸引大批男人来赌,她也不是个怕人看的性子,偶尔还会说些荤话,让男人心里痒痒的。是以从一开张,赌坊的生意就十分火爆,即便是吴兑改任,贾应元上任,赌坊依旧矗立不倒。

        赚取的钱财里,大部分流回督抚衙门,作为未来发放军饷或是奖金的维持费储备,相关人员也要分润。剩下的部分里,一大部分要交给薛文龙、萧长策,让他们有钱去慰问战死袍泽的家属。是以梅如玉表面风光,实际上私财并不多。饶是如此,在大同的军户里,梅如玉也可以算是个有钱人,更许配了一个如意郎君。即便这个郎君死过老婆,带着孩子,自己还是待罪之身,可是她不在乎!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那就足够了。

        命运终于被自己握在了手里,梅如玉曾经兴奋地打马入山,在师父坟前大声喊到:自己得道了。命数就像骰子一样,已经被自己随意操控。

        恍惚间,她看到自己身披吉服与薛文龙走人新房。两人夫唱妇随,相伴终生,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师父做不到的事,自己都做到了,命数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想要怎样就怎样。

        就在她欢喜的当口,骰子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三枚骰子高速转动,梅如玉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控制它,也无法让它停下来。梅如玉心内升起一种莫名地恐惧,失控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她有一种预感,骰子停下的刹那,所表现出的点数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

        “梅龙镇上,好紧的门阿……”

        一声悠扬的唱腔,把梅如玉从幻想唤回了现实。虽然她努力把身上的男人幻想称薛文龙的样子,但是这一声唱,却把这种幻想砸个粉碎。薛文龙是不会唱这种奇怪小调的,自己也不会,只有京里来的范大老爷才会。

        笑得那么妩媚,明明不欢喜,却还要努力装出一副不要脸的样子,努力发起邀约的女人真是自己么?当自己如同一匹马驹任范进驱驰,曾经刻苦修炼的武功原本是用来对付那些银徒,如今却用来摆出各种高难度姿势取悦这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时,操纵命数这句话就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脸上,打碎了她所有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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