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这江湖并不像那男子口中那般险恶不堪。

        大雪飞声。

        唐不枫忙活许久,最终在三棵松木下清理出块平整地界,斩尽周遭刺硬梢尖的荆棘与破败杂草,又拽出包裹当中厚实抵风的毡布,三角系在松木一人多高处,再抱来许多柴草护住两边压实,不废多少周章就搭建起一座棚屋,随即招呼远处的阮家主前来躲避风雪。

        “瞧不出你唐少侠还有这般手艺,这草庐搭得好生结实。”阮家主轻推柴堆,竟是纹丝未动,不由得开口,不轻不重地夸了唐不枫一句。

        “我这贫寒人士,怎能比得上大户人家的子嗣,出门在外车夫驾车,如若遇上客栈,定要住上一夜,睡上个安稳觉。商队之中倒是不乏车帐,但总要有这搭屋的本事,倘若哪趟走江湖货物过多,哪还有供人休憩的地儿,便只得自行寻觅地界凑合一夜。”唐不枫不以为然,顺手从雪堆中拾起些干柴,置于棚中,“不过这档事,无需媳妇动手,切莫冻着自个儿就是了。”

        平日里,一向没正经的唐不枫总是以媳妇相称,即使阮家主纠正数次,前者仍是不改口,到后来,连阮家主都懒得费口舌,任凭唐不枫胡言乱语。唯独讲正事或是有些火气时,这位刀不离身的年轻刀客,才会正儿八经叫一声姑娘。

        “那马儿又该如何?如此严寒之下,只怕撑不住多久,尤其我那头团花黄胭脂,从小便在漠城之中,向来未受严寒酷暑,不如也给它们找寻个避风地界。”阮家主自然舍不得这匹黄胭脂受罪,毕竟幼时便同这马儿一同嬉闹玩耍,再者这黄胭脂马种,最是金贵,脚力倒是超凡,但身子骨却难以与其他名马比较,可谓是相当娇弱,当下有此问,也是无可厚非。

        唐不枫正掏出枚火石作势引火,闻言长叹不已,无可奈何道,“我说媳妇,眼下你我自保都已算是难事,还操心马匹作甚,且凡是脚力强健的马匹,自有本事御寒,只需披上张厚皮,即便在野外过夜亦是轻松得很,何须太过在意。”

        最终年轻人还是没拧过阮大家主,气哼哼从包裹中翻出些衣物,披在那头黄胭脂身上,又顶风冒雪在两马身旁点起火堆,使柴草掩住,确保能燃上一两时辰,随后才回到棚屋坐下,撇着嘴角瞅向阮家主。

        “公子,咱这一切安排妥当,妾身给你暖个床如何?”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年轻人抱着长刀,轻轻靠在松木上,缓缓开口,像极了高门大户之中的丫鬟小妾。

        阮秋白给火堆添了些干柴,轻声开口,“一路之上,带着个像我这般娇贵的累赘,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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