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周可法才从齐梁学宫之外游历几日归来,才躬身进山却是被不少学子围住,逐个招呼过后,才是朝齐梁学宫那极狭窄的入口处骂上两句,眉眼歪斜,揉揉脑后,很是嗤之以鼻。

        “齐梁学宫将此门改为如此狭窄低矮,原意是将姿态放得低微,而后才可做学问,万万不可端着,若是皆以为自己才高八斗,恐怕天下共计一石才气,还真不够这些位狂傲之人分赃,学生以为,谦逊自省,才是此门原意。”周可法还未回头,就听见身后那位俊秀学子开口,分明是为抢白旁人,故而虽是语调四平八稳,但听来却很是欠揍。

        “学文之人才高志伟,何曾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因这条道最能讲公平二字,学问深厚就是学问深厚,同什么家世面皮且无分毫干系,要是苦苦修行做学问许多年,连这点自傲的心思都无,那兄台的学问,未免有些太浅,浅到自个儿都难以吹嘘,只得端着气派恨不得将家世镌到那张顶好看的面皮上去,增光添彩,却是来错了地方。”

        俊秀学子面皮涨红,猛回头诘问,“那兄台不妨说说,我应当去何处最好?”

        “青楼楼外尚有青楼,不过去那的主顾,多半都是女儿身。”

        丑学子从来不忌讳言语,瞧见身前这人怒意横生,反倒更为乐呵无忌,却是将市井当中最为难以入耳的一套搬将出来,抢白得前者险些抽出怀中书卷,狠狠砸到那张五官粗野的面皮上头。

        而先动手的却是半晌不出声的周可法,丁点力道也不曾收,一脚将丑学子踢翻,横眉立眼朝俊秀学子道,“还不去揍这小子一顿,还等我挽起袖口亲自动手?”

        于是齐梁学宫今日门口,一位历来端庄矜持的俊书生,揪住位丑学子,虽是从来不同人动手,却还是抡起巴掌,将后者打得两眼乌青,这才喘息着躺到一旁,再也顾不上所谓面子与读书人端庄。

        待到周可法扭住两人耳朵,生生拽到那间很是简陋的居所处时,两人倒也是安分,毕竟学宫当中几条门规,一来便是不可谩骂同窗,二来更是不可动手,前些年就因此事将几位学子逐出学宫,再不收用,如今将胸中郁气吐出,即便两人再积怨已久,而今也是有些胆怯。

        “大庭广众谩骂动手,自然不是好事,但你二人学了多年的圣贤书,到头不还是用这等最为市井的法子,才觉得最能出气?”

        周可法将上回由学棋之人手头收来的上好茶叶泡罢,也不问二人口干与否,自己端起杯盏来,吹去茶汤热气,啧啧笑道,“亚昌先行言出不逊,照理说挨上这通打,并不冤屈,文焕虽是受此辱,可既是挨了羞辱,凭言语羞辱回去就是,这等市井中骂人的本事,你不如亚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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