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轻轻将长发挽起,嘴角微微上翘,虽然身上被佛光烧的一度千疮百孔,看上去有些不忍,但壬的笑容依然如大海般广袤,张开小口,没想到她的声音和寻常女鲛人发出的靡靡之音不同,相反显得灵动寂袅,仿佛在天边响起一般让人动心,她轻轻唱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字字长音,腔腔圆润,好似天空中有鸿雁从湖面上掠过,让人站在方物之外,音如骨髓。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壬的嗓音好似天籁,美极了,她自己也好像被沉醉一般随着悠扬的曲调摆动起双手,手指宛若兰花,玉臂轻摇,这一刻,大海的女王风情万种,若不是全身黑色的伤口,倒也不失为一位美人儿。

        只不过这曲调中字字珠玑,钻入楚寻语他们的耳朵,他们根本控制不住身体,伴随着这一句句空明而又颤动骨髓的歌词,一个个都控制不住摔倒在地上,这感觉楚寻语既熟悉又异样,熟悉的是这是第二次听见女鲛人唱歌了,异样的是和寻常女鲛人根本毫不相同。

        楚寻语判断的一点都没错,寻常女鲛人歌唱没有歌词,只有哼音,低回婉转,其中媚意十足,男人最受蛊惑。而壬不同,所唱所歌乃出自先秦诗经中的《淇奥》篇,字正腔圆,境界高远,楚寻语小时候开蒙读书的时候读到过本篇诗文,此诗虽是女子赞扬仰慕的男人,有失妇道,但文采斐然,用词清雅,以绿竹青翠,寓含高风亮节之意赞扬当时男子内外兼修之美,端得不是俗物。壬的身份到底是何来历?又为何会唱这首诗?

        更加让人料不到的还在后面,壬原地起舞不说,楚寻语竟然在地上手脚不受控制,一点一点爬向了壬,楚寻语的性子谁都知道,心头怒火中烧,大脑抵抗的十分凶猛,却毫无作用,相反伤了自己,七窍之中尽皆流血,楚寻语趴在地上,眼耳口鼻之中都有鲜血渗出,眼珠子都瞪红了,却根本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慢慢爬过去,臣服在壬王座下。

        “充耳琇莹——会弁如星——”壬唱完这一句的时候,楚寻语已经爬到了她的身前,壬轻点食指,楚寻语不由自主的撑起身子,抬起头,双眼流血的仰望壬。壬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楚寻语的下巴,双眸如大海般蔚蓝静谧,俯视着楚寻语,和楚寻语脸对脸,眼对眼,只不过楚寻语的双眼虽愤怒流血,但不失神采;相反壬的脸颊裂纹频开,双眼暗藏妖邪,蔚蓝迷离。

        壬的长发都垂到了楚寻语的脸上,发尖都蘸到了楚寻语脸上的血,但壬毫不在意,壬另一手反握住残情长剑的剑护,挑衅般把剑柄递到了楚寻语的胸前,楚寻语身子没法动,只有眼珠能转,但像只小狗一般听话的抬起手掌,壬把剑柄放在楚寻语的手上,楚寻语努力想发力握住剑柄,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不听使唤,自己的剑被送到眼前却无法拿回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壬笑着把剑放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松开手。

        壬缓缓的低下头,近乎和楚寻语鼻尖挨着鼻尖,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楚寻语面颊的血渍,叹道:“好硬的味道。”

        “离我男人……远一点!!!”耳边忽然传来孙濛馨的一声怒喝,壬还没来得及转头,只感觉面颊一花,被孙濛罄斜着一记重拳给揍了出去,当然了,孙濛馨毕竟不是武修者,壬被揍的仅仅是一个踉跄,被打退了几步,转头吃惊的看了过来。

        “贱货!”孙濛馨站在那,手里似乎攥着什么铁块,娇小的身躯却毫无惧色,顶天立地的站在楚寻语身前,倔强的擦了擦鼻血,虽然受伤不轻,但眼神中毫无惧意,她鄙夷的看着壬,“不知羞耻的贱货!你要是再敢碰我的男人一下,我就把你鼻子打烂。”

        壬有些错愕的看着孙濛馨,问道:“为什么你能挣脱我的歌声?”

        孙濛馨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连乱曲宗都蛊惑不了我,就凭你这鱼尾贱人?”

        身后的楚寻语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壬的歌声和普通女鲛人哪里不同了,壬的歌声和人类修士的听觉幻术差不多,而孙濛馨是绝对不会被蛊惑的,为什么呢?这就是两朝战争期间一段往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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