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站在酒馆里头听雨。

        今日这雨下得漂亮,雨花大、雨点密,打在人身上就跟鞭子一样,抽得行人个个落荒而逃,无不跑到这破破烂烂的酒馆躲雨。

        酒馆陈旧得要命,墙皮斑驳掉灰,蛛网密密麻麻;酒馆掌柜是位刺头加光头,人胖如猪、眼毒如鹰,看着不好招惹。

        愿意掏钱买酒的,掌柜乐呵呵地给个油乎乎的板凳坐;不愿意掏钱买酒的,扫帚菜刀一起上,连骂带撵把你赶门外去。

        虽说谢谌自认为这天底下的东西都是他的,但他既然银子多得没处花,自然不在意纡尊降贵买壶酒尝尝。

        就当天恩浩荡了。

        于是谢谌挤在臭烘烘湿漉漉的过路商户、樵夫乃至乞丐中间,悠悠地取下腰间的龙纹玉佩,慢条斯理地往柜台前边一放。

        上好的和田玉、晶莹剔透,前朝皇帝拿十三座城池换来的,死了都得带进棺材里。后来谢谌他爹撅了前朝皇帝的墓,把这块玉佩赏给了刚满月的谢谌。

        光头掌柜的见识约莫和他的头发一样多,不以为然地拿起玉佩瞅了两眼,啐道:“假玉一块,给半壶酒。”

        贴身玉佩被人轻贱,谢谌半点不生气,笑眯眯地接过伙计递来的半壶酒,神态自若地走到了酒馆唯一一扇雕花窗前。

        窗是好窗,坐在窗前刚好可以眺望酒馆外林木幢幢、山峦连绵。唯一可惜的就是窗前已经坐了位焚琴煮鹤的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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