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商】因通贸天下之故,往来万千异邦他乡之民。从而特殊、差异之事时有发生,固素来都有遇事难决,当自裁之便。相较其余城邦,插手此事自然是最为妥当的。【九昊】宗主姬萧大人早有示意家父,【伊汲】使臣一旦入境,由我【三商】先纳之,再询各族意见。而维齐尔他途经【九昊】境内的防风、涂山二城,未作休顿即择路绕道而行,可见他本人也是打定主意直奔东商的。于是入了东商城后,一直伴随他的蚕清妹妹,便立即找到我,并与我一同对维齐尔表明了善意,请他寄居到我府中,遂有了今日之事。

        而【三苗】企图编造使臣全然病重,乃至不治身亡一说,我等当然也可作类似的表示。也可同样谎称,根本没有使臣这回事。维齐尔就是个从【伊汲】远来东商,做买卖的普通商户。然【三苗】中有暴徒见财起意,追击并屠杀【伊汲】商队的无辜民众,屡犯【五刑】【狱典】之法,罪孽深重、不可饶恕。对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庇护维齐尔的人身安全;让他可以活着重返【伊汲】;将【三苗】的凶手绳之以法,惩奸除恶以儆效尤。”

        好幽声音渐渐低沉,接着道:“然而此事之大,乃两邦邦交头等大事。事态终究会趋于公开,真相终究会大白于天下,无论谁也瞒不住。【三苗】的‘病死之说’或我的‘商户之说’,尽皆权宜之说,全是虚假欺世之言,非我华胥天朝、礼仪之邦该为之事。

        我们华胥的先祖之德,舍身救民于天雷焚煞之火,大义救民于洪荒啖噬之水;先祖之勇,不求神灵宠嬖而绝地天通,仅凭血肉之躯笃信人定胜天;先祖之法,女娲持规补天命之无常,伏羲持矩镇大地之妖邪,礼仪法度合之,为丈量万事万物之规矩。此德此勇此法,怎可丧于我辈之手。

        【伊汲】使臣蒙此奇冤,寒后此番要是继续纵容【三苗】,不予一个堂堂正正的交代,对外来说天理何在,我华胥再凭何立足于四海外邦。对内则是又借【三苗】之手,再次对我各族示威,以便变本加厉,行使更多不当政令。此将助【三苗】恶贯满盈之风,伤我华胥族众安身立命之本。今后凡事必定皆诸如此类,君臣子民皆可倒行逆施,国家再无公序良俗可守,世间再无康庄宁日。”

        蚕清越听越有些情绪激动,忍不住说道:“那些尸首皆暴于荒野,所有人都是我亲手掩埋安葬的。死状近乎虐杀,实在惨不忍睹。肢解枭首、割鼻挖眼、灼烧毒蛊,心寒惊怖今犹历历在目,绝非劫掠如此简单。可见【三苗】根本就没有要藏匿的意思,反而是有意让我们看到,何其猖獗!何其残忍!

        我【蜀】虽是从邦,虽远在西南边陲,亦是华胥拥鼎的九邦之一,亦有责参与国之要事。初有黄帝正妃蜀人嫘祖,传天下蚕桑之道,制丝衣蔽体而兴教化。再有蜀山氏昌仆,于【蜀】地诞下颛顼帝,养育其为高阳帝尊。而我爷爷幼时,便协助禹王治理【蜀】境水患,迄今依旧还感念其功德,今虽夏已失位,每年仍祭拜之。【蜀】人素来非耳食之徒,从来都只服有德圣君。

        而且,就算没有此次之事,【三苗】近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愈发狼突鸱张,伤民乱法之事更比比皆是。众邦多方申告寒宫无果后,便试图交涉其主。都被敷衍搪塞而回,迟迟得不到一个公正的说法,怎生不叫人义愤填膺!上月,你们【九昊】、【北极】、【三苗】,都有人被邀请,参加了大公子寒浇号召的雷泽冬猎,再于他的封地过城设宴。【三苗】中人在那期间是如何生事的,如何轻慢各从邦宾客的,连我都略有耳闻。而后浞设过城于寒城东面、【九昊】境内的东北海滨,是何用意,无需我多言。

        此外,还有个大家不知道的事。西南之【蜀】、西之【昆仑】、西北之【獯鬻】、【三危】,因【伊汲】使者一事,也于上月秘密开宴相聚。到场的有:我爷爷【蜀】主蚕丛、我大伯蜀山城城主蚕灌、我二伯涪水城城主蚕柏;【獯鬻】之主轩辕黯及其左相吕弦、右相龙圉;【三危】之主妫豢及妘镜、姞均;【昆仑】的大司命告病不便,委其少司命阿延木而来。大家于宴上都已经阐明态度。除【昆仑】一贯专修其所谓教义、不理世事之外,所见基本一致。泱泱华胥,必当给【伊汲】一个合理的交代,也务必要让【三苗】之罪行,得到该有的惩戒。”

        “蚕清妹妹说的极是。姬萧大人也已与众宗主互通文书,除【昆仑】与【於莬】回避之外,都已约定共同应对此事。维齐尔从【伊汲】带来的东西,先纳于我东商,看后浞与【三苗】究竟意欲何为。若威逼胁迫,还望诸君倾力相助我东商。好了,宴席上说了这么久,估计大家更加饿了,咱继续开动吧。”

        “好幽!你真是难得的女中豪杰!深明国家大义,不惧引火烧身!我共工进这次奉陪到底了!”

        玄疆哈哈大笑道:“【北极】受邀而我奉父命而来,知之不全故有所疑虑,有碍晚宴之欢愉,大家切莫见怪。”

        好灵伸了个懒腰,耷拉脑袋道:“听你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差点把我给说睡着了。这【三苗】吧,自古就喜欢兴风作浪。祖宗本来属【九昊】的,没事找事被教训了一顿,放逐到了【三危】。消停几代后又开始蹦跶,就被【三危】族众,赶到南边深山老林里去了。这回嘛,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就又老实了,纯粹属于欠抽。倒是那维齐尔兄弟,你们说什么他听又听不懂,看你们这架势,也不好自顾自吃东西。唉,最苦的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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