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追上後,柳彬说道:「抱歉,洛大哥,临时被那群地痞拖住,没能准时赴约也就罢了,竟然连澄肃大哥都还没支开,让你为难了。」才说着,又露出一副自豪的神情道:「不过,还好我机灵,没穿帮!」

        不料,洛熙源往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道:「你可知澄肃为何非要杀我?」柳彬摇摇头,洛熙源接着道:「那夜澄肃跟在我身後,一路追到了霞yAn城外的蛇丘之上,我多次试着将其甩开,却总能被他跟上。」说到这儿,洛熙源忽然停下脚步,又道:「他最後一次追上我时,我正在设法驱使魇兽,令牠们听话离去,这一幕却被澄肃撞见,他道我便是召集魇兽群聚之人,要我偿他师父X命……这便是原因。」柳彬若有所悟,喃喃道:「怪不得澄肃大哥那天那麽生气,他说过,当年自己的师父便是Si於魇兽跟那个什麽……梦魔之手。」

        顿了一阵,柳斌恍然大悟:「这是洛大哥昨日说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洛大哥知道澄肃大哥的事,怎不早说呢?」原来柳彬当时只是没听懂,却不是没听见,洛熙源点点头,打趣道:「说了又如何?而且你昨日给过我机会说吗?」柳彬这才想起,是自己滔滔不绝,完全没让洛熙源接过话,不住羞赧地搔搔头。这时,洛熙源忍不住问道:「你难道就不怀疑,为何我能驱使魇兽?」柳彬一愣,惊讶道:「是啊,为什麽?」显然是当下才意会,叫洛熙源一时间不知做何反应。「洛大哥?」柳彬见得不到答案,却愈发好奇,洛熙源只得回道:「罢了,当作是我多问…若我两缘份未尽,未来你自会知晓。」「哪有这种答案啊?问了又卖关子,什麽缘分尽不尽的……洛大哥不是嫌我烦想打发我吧?」柳彬嘟囔着,不久前於澄肃身旁成熟有礼的形象,已然无存,活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好了,别闹脾气,你接下来往那去?」洛熙源道。柳彬回道:「我打算回家一趟,几个月没回去了,不想让爹娘担心。自从我开始跟着澄肃大哥出来行走江湖,追查魇灾,便愈来愈少回去。」「回霞yAn是吗?」洛熙源喃喃自语。「洛大哥呢?有什麽目的吗?会不会刚好顺路?」柳彬见洛熙源若有所思,连忙问道,洛熙源摇摇头,回道:「我没有目的,近日魇灾渐缓,我去哪儿都是一样的。」柳彬一听乐了,拉着洛熙源,要他一道走,直嚷这会回去,让柳氏夫妇再见见这当年的恩人。

        结伴而行,往南方走去,路过草原、山丘、小溪,广大天地间彷佛只有柳、洛二人。

        不知不觉间,天sE渐暗,却仍不见人烟,只得在野外过夜。洛熙源在野外住惯了,没多说什麽,可柳彬没有几次经验,这些年行走江湖,有碧长观的人陪着走官道,多有驿站旅店,家里给的盘缠多,可没省着花,头一次仅两人露宿野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寒风徐徐,虽未下雪,仍不是个适合露宿的天气,又检枯枝又生火,忙了一阵才得以停下来歇息,洛熙源说道:「外衣脱下来烤火,乾了再穿上,Sh气不散,夜里会着凉的。」「不了,很冷的。」柳彬满脸不愿意,自顾添着柴火,「火这麽大,只脱外衣不会冷,你不试试?」洛熙源反手便将外衣退下,铺在一旁的枯枝堆上,眼见其不觉寒冷,柳彬才将信将疑地退下外衣,铺好後坐回洛熙源身旁。

        一会儿,天sE更暗,两人烤着火,嘴里咬着乾粮,红红的火光摇曳,照在洛熙源脸庞,把柳彬给看呆了,直愣愣地盯着,「怎麽?」洛熙源问道,柳彬却马上把眼神撇开,支吾地说道:「不…没什麽,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什麽事?」洛顺势提问,柳彬喃喃说道:「当年洛大哥在霞yAn的巷口,也是这个表情,那时我本来还担心魇兽又出现,但看着洛大哥,不知怎麽着,心底就平静了许多,那时我就认为,洛大哥定是个好人。」洛熙源不解,怎麽会这样就算是个好人?他又问了柳彬,柳彬却摇头,道:「我也不明白,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或许是因为心里知道,洛大哥是赶走魇兽的人吧?」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一口乾粮。

        「当时便这麽确定吗?」洛熙源道,「说不定是个路人。」「我就是知道,那时见到华蕴伯伯跟澄肃大哥时我也知道,那是一种感觉。」柳彬道。洛熙源直摇头,说柳彬太过单纯,「人心很复杂,即使长得慈眉善目,仍有可能是无恶不作之人。」他道,柳彬却不同意,「难道澄肃大哥成天板着脸,看起来慈眉善目吗?」边说着竟笑了出来,接着道:「连华蕴伯伯都说,我看人很准的。哪怕是某些人家,整天笑嘻嘻的,我一查,果然背地里g了不少见不得人的g当。人心虽有恶,却也常常一眼就可以看穿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况且…」洛熙源轻轻地摇头,停了一阵才说道:「人常道善恶、正邪之分,却又有伪善之恶,或者亦正亦邪,那又是如何?」放下手边的乾粮,似乎有些感叹,他望着火堆,随手添了点柴,续道:「我见过许多作为与本心背道而驰之人,他们自身却未有所察。人心复杂到连自己都不了解,又如何能一眼看穿?」接着片刻静默,两人一同望着火光摇曳,燃柴的细声从未间段。「洛大哥说的是,」柳彬忽道:「但那些是後来加上去的,尽管心里转了千百回,只要能辨别孰真孰假,人的本心其实都很单纯。」「哦?这一点,我倒是不如小彬儿了。」洛熙源这麽道,柳彬一愣,连忙接话:「洛大哥别这麽说,我也只是隐约有这种感觉,莫要在意。」「不,你说得正确,人心确实如此,是我想得太复杂。」洛熙源回道。

        那堆柴火,不知在微弱、旺盛之间来回了几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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