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者引着她,却不登殿前长阶,而是沿着台基绕到后面去,走了一段狭窄陡峭的连廊。

        “深夜不好穿堂过户,委屈娘子走奴婢们的小道了。”春和弓着腰在前引路,转弯处又回身来搀扶她。悬黎和气地笑了笑,不接这话茬,倒问:“快交三更了,殿下怎么歇得这么晚?”

        萧王心思不好猜,可单这份沉稳,就比严家那个有福气些。春和指指书房里的灯火,压低声音道:“说是有要紧的军务,大王方才起来去料理了。”

        原来是有公事。悬黎点了点头便不再说笑。三镇伏诛后朝廷威望空前高涨,各地节度使恐怕人心惶惶。此时的军情……也不知是哪家宅眷要来和姜氏作伴了。

        她心中感慨,一路沉默着,缓步徐行。

        游廊与耳殿相连,登上台基后再行数十步,便跨入温暖明亮的谧境里。火道蒸出的热气扑面而来,呼吸都为之一滞。

        春和欠身告个罪:“奴婢去向殿下禀告,还请娘子在此稍等片刻。”

        当地放着一个蒲团,悬黎会意,便走上前去跪了。春和再行一礼,揭帘入了内殿。

        蒲团当是在熏笼上烘过的,又热又软,云朵一样包裹着冷冰冰的膝盖,竟然有些舒适。悬黎扶着膝头缓口气,再跪直了身体。

        肩、背、腰、股连成一线,双臂平端至胸下,双手交叠。这是大周女子标准的跪姿,不分贵贱,人人熟稔。她于礼仪一道上又尤其聪颖,再板正的动作也能自成风流。

        耳殿无人,只有数十株儿臂粗的蜡烛熊熊烧着。灯影投在四壁上,能辨出壁画简洁流利的线条。铅白、银朱二色,绘出一簇簇堆叠的拒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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