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一个Si先生的倒是很热心,三天两头来家里帮忙照顾孩子。田里赶着收成,有忙不完的工作,Si先生的太太便吆喝着两个男孩子去田里帮忙。没多久,就自然住了下来。

        大哥离家之後,二哥自然是不能离家了。对此,二哥对大哥有些不谅解。母亲去世,大哥也没回家。二哥模模糊糊地想起大哥口袋里的药,又模模糊糊地选择遗忘,好像遗忘可以让一些意外永远不实现。

        「A、B、C、D.....」二哥认真听着广播里的英语教学,把老蒋与美国人带来反攻大陆解救同胞的信念抛诸脑後。这些从来没有听过、看过的文字更x1引着他。虽然只能简单将字母拆开来读,无法将整个单字念出来,二哥心里却是雀跃不已。脑中回想着昨日市区街道的商店里美国广播电台的乡村音乐,内心隐隐约约冒出上台北的念头。二哥大概也没想到,这个念头竟然大哥、三哥先帮他实现。三哥带着收音机回来那几天,让二哥开心的不仅只是能听广播音乐娱乐,更重要的是能够听美国人说话的声音,让他的kk音标更加标准。要不是大哥先行离开,如今从台北带回收音机的人,或许是他。

        大姊在母亲去世几年後结婚了。是透过亲戚介绍的。原来父亲堂哥的大儿子早些年就去台北谋生,透过他介绍了一位朋友的儿子给大姊。对方是金门人,严格说也算是外省人,讲闽南话的时候口音不大相同。但大堂哥见他一表人才,便介绍给大姊,鼓励他们自由恋Ai。他们都不是台北人,都对这样的环境感到莫名的陌生。纵使口音不同,b起外省或原住民同胞,金门人算是大姊可以接受的结婚对相。那时三哥的老板刚好在找外务,就请新任姊夫来帮忙。兄弟姊妹一起上台北,相处融洽,互相扶持。唯一的遗憾大概是消失的大哥。曾经一家人试着登报寻人,最後都无疾而终。二哥也一直不好意思告诉大夥,他是最後看见大哥的人。如果别人希望还在,也许不让它熄灭算是慈悲。

        妹仔除了那年夏天和母亲、姊姊一起上过台北。还没有对台北产生多好的印象。台北对她而言就是一个捡垃圾的地方。为了让妹仔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父亲、二哥、大姊决定让她先到台北住。大姊嫁人有了自己的小房,能安排位置给妹仔住。父亲和搬进来没多久的新太太、新儿子也准备卖掉仅有的小块土地,搬往台北。一家人住得近些,总好有个照应。

        三哥是在一间电镀工厂工作的,他这几年学了很多关於经营贸易的知识。三哥见当老板能赚钱,也希望有天自己能做大生意。见二哥北上,绕着他研讨英文。这一家人都有些头脑,简单的英语交谈竟然让三哥帮老板接了一个美官的生意。随着经验越来越多,生活越来越丰富,找寻大哥的事情也就渐渐被时间遗忘。

        妹仔在父亲上台北之後没有跟父亲同住,反而留在大姊家。大姊像是母亲一般照顾着她。过年後,妹仔上了初中的年纪,和当初家中兄长们一样,开始思考怎麽能在未来有好工作。幸运的是她得到哥哥姊姊的许多帮助,可以不用在父亲喝酒时要学费,可以不用赊帐求生活,她也是家里唯一可以读初中的nV生。她不需要离开谁,或忍受谁离开。

        虽说如此,在妹仔的印象里,偶尔,她会梦见母亲,梦见多年前和大姊一起翻找垃圾一景,梦见母亲那时亲柔地哼唱望春风的弦律。偶尔,她会听见大哥离家那天,母亲偷偷啜泣的声音。偶尔,她会在半夜惊醒,闻到父亲的酒味。偶尔,她想从记忆中逃离,抑或将记忆重组,编写成一个没有遗憾的版本。在这个版本里,母亲没有生病,大哥没有离开,二哥学习英文当了翻译,三哥开店做生意。父亲在耕者有其田的政策下得到了合法农地,她则一直陪伴在父母亲身边,直到高中、大学。

        然而,妹仔心里明白,过去的事实不能改,遗忘不代表从未发生,也许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春天真正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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