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这一次病倒,算是他与江钰之的心照不宣、意料之内。

        他头一回病得理所当然,像是有意放纵司掌疾病的神仙在身上施术似的,毫无抵抗地经受折磨。

        江棘在入伏时裹着一层被子与一层绒毯,高烧让他昏昏沉沉,醒不完全也睡不痛快。

        眼眶发酸,时不时想流泪,仿佛身体里还有没被蒸干的水气。呼出的热气烘得嘴唇干裂。食欲不振,加上味觉失调,一天只能进些米汤。而药汤苦涩,蜜饯甜腻,他都不要,只一味地豪饮椰水,床边椰壳堆起小山,是他亲手搭建的乱葬岗。

        江钰之谢绝了苏铃好意襄助看顾病人,和邻里的看望。

        “病西子也不是这么演的。”江钰之压抑着火气,忍不住道,“我允许你为所欲为,但不是这样。”

        他改换了面容,却仍旧儒雅英俊,生气时也不显得狰狞。可惜布衣韦带,当不成金玉其外的衣冠禽兽。江棘忽然觉得自己未尝不可从学入仕,虽然作江钰之书童只是装模作样,但也不是没有进益,比如看着江钰之的时候,还能回想起那群世家子弟互捧臭脚的言辞。

        江棘的目光移到身前巴掌大的碗,里面是江钰之炖好且晾至温度合宜的补汤,淡金水浆中漂浮的红枣与当归时隐时现。

        江棘心想,他的无理取闹到此为止,江钰之的纵容和忍耐也到此为止了。任性对于他过分生疏,他照猫画虎也画不出所以然。他将要忘却他的目的,是试探江钰之的诚意?还是逃避作出选择,哪怕这选择没有任何迫切意味?结果成了他的作茧自缚。

        他看着拒绝过多次的餐食,拿起碗一饮而尽。然而空空如也的胃脘乍然受到刺激,江棘下一刻便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江棘愣住,语无伦次解释:“我、咳咳、我不是……”

        “无妨。”江钰之拦住他起身收拾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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