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应凯不解道:“二公子,您这是?”

        “我的眼光不行,但或许小妹的眼光好些,现在我要做一些事弥补错误。即使我不能保住我妹妹安全,也要尽我所能,给她一个最好的归宿。三弟呢?他人在哪?”

        何应凯笑道:“银珠姑娘陪着他呢,刚才银珠姑娘死命拉住三公子,才没让他阻止刘公子带人,自己却被三公子好一顿打。但这行院里出来的女子就是能忍,被打的那么狠,依旧还陪着笑脸哄着三公子呢,放心吧,保证明天误不了事。”

        张家的下人已经在几个相熟才子的指挥下,悄悄打点行装,以免走的时候太匆忙,遗落了什么重要东西。鼻青脸肿的三声慢顶着浑身的伤痛,小心地烫了酒,伺候着张懋修喝下去,听着他一声声的骂着自己,一语不发。

        往日行院里出名的女光棍,竟成了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眼看着张懋修声音越来越小,人趴在桌上不动,三声慢才长出口气。走到他身边,举起巴掌想要扇下去,最终却只是在张懋修脸上轻轻的一捏。

        “真俊……这细皮嫩肉的书生,打起人来可真狠。老娘上辈子一准是被你救过的狐狸,这辈子要报恩。不管你打我骂我,我就是恨不起来。你将来再怎么恨我,我都不能看着你留下。连大小姐都得了天花,你要是也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快走吧,我的小冤家,等到你将来中了进士,就知道姐姐的好处了。”

        隆冬的夜晚,风寒如刀,街上漆黑一片。在街道两侧,一团团篝火在燃烧,衣衫褴褛肮脏不堪的灾民,你争我抢地向火边靠拢,哪怕被火烫伤或是火星点着了衣服,依旧向前凑。

        出去天花之外,饥饿与寒冷同样致命。今年江宁的雪来的早,也格外的大。虽然说瑞雪兆丰年,实际上这样大雪已经可以称为灾害。于城中富人而言,可以三五知己饮酒赏景,于贫民而言便是灭顶之灾。老人孩子抵抗不住寒冷天气死掉,已经是常有的事,一些不甘心就死的人,逃进城里乞求活路。官府固然可以给一些粥饭或是招工,但居住地很难解决。这些生命之火,就是大多数难民撑过寒冬的屏障。

        火焰带来的温暖,对抗不了天地之威,大多数人虽然靠近了火,依旧瑟瑟发抖。身体强壮的人,天然获得了靠近火最近的位置,老人、妇人、孩子则被挤得远远的。人们用空洞麻木地眼神看着街道,看着那一顶顶从眼前走过的轿子以及轿子两旁配刀提棍的公人,下意识地喊道:“好心的老爷太太,行行好吧!”

        回应他们的,只是无情地脚步与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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