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及时醒来,戛然中止的记忆也会像是只哭累的孩子,暂时停下,打个嗝,等缓过神,就又会宛若甩不掉的尾巴、将钩刺深深扎入皮囊的苍耳,又或者说寄生虫,紧密又蛮狠地纠缠过来……

        在后来的记忆里,在那片连盛开出一朵小花都珍贵稀奇苍白而又冰冷的世界…我的双手没有一丝颤抖地握住手中的电锯,失去高光的眼瞳映射出男人弯曲身子苦痛捂住眼睛的一幕,神情异常平静。

        已经没有眼泪在流了,眼眶在我的控制下乖巧止住湿润,顺着脸颊向下的水珠即刻凝结成寒霜。

        哈出一口白雾,一脚踏碎地板血红的冰块。

        嘎吱,嘎吱。

        鞋面与血水的脆响,宛若从地狱攀爬至人间的恶魔进食嚼骨时的声响。

        嘎吱嘎吱。

        我一步步朝着视野陷入黑红的父亲,靠近狼狈得像是一只滚球兽、为远离我而拼命滚出去恨不得逃离太阳系的父亲,滋滋——嗡嗡——端着那只笨重死亡镰刀一步步靠近,冻得发红的小手异常平稳。

        “你……别过来!别过来!!”

        低头,漠然扫一眼上下眼皮被凝固的血紧粘在一块的男人。

        已经结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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