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妹妹的笑容,朱柔嘉有一瞬间的恍惚,好似还是两人待字闺中之时,那时没有玄凌,没有皇后和贵妃,更没有芥蒂,只有朱柔则和朱宜修两个至亲的姐妹。朱柔则本是凄苦,听得这话,她笑起来,整个昭阳殿内都好像生出了几分光辉来:“小宜就会冤枉我,我哪里是这样小气的人?别说是一碗菱粉粥,就是十碗,只要你肯吃,自然都是有的。”

        她说着,就要去小厨房给妹妹做菱粉粥,那急切的样子,让朱宜修心中一软,想到前世朱柔则弥留之际的憔悴模样,更觉心中有愧,忙不迭拉住她:“与姐姐玩笑呢,才吃了午膳多久,哪里吃得下?”她说着,信手从案几上取了那一本账册在手,温婉笑道,“不知姐姐是被这账目弄昏了头,还是见了我才昏了头。”

        朱柔则有些哑然。在朱家时,哪怕母亲陶氏看得紧,但同辈之中,朱柔则最喜欢朱宜修这个妹妹,两人自幼就亲厚,朱柔则是极为了解她的,自然,她的不甘和怨怼,朱柔则也都知道。因此,她才不敢将自己的关心在明面上摆出来,只能好似做贼一样关心着妹妹。但这些日子,妹妹似乎变了,她看向自己时再没有那怨怼神情,行止间比往日更加出众,全然是雍容。

        哪怕是对太后,朱柔则也不会以“雍容”二字来形容。

        并不知姐姐心中所想,朱宜修匆匆翻了几页账册,朱柔则赶忙将账本抢了下来,低声道:“你有孕在身,这些日子胃口也不好,更该多多调养,怎能为了宫务而操劳?我虽然不济,却也不能这样不顾惜你的身子。”

        朱宜修只是微微一笑:“我虽有孕在身,也不能眼看着姐姐烦难而袖手旁观的。容我托大一句,姐姐在家就不擅长这些,如今在宫里,这些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咱们姐妹之间,分什么彼此?”眼见朱柔则还要拒绝,朱宜修摇头,只从她手中取了账本,“姐姐不肯在我跟前说,可是我未必是傻子。绯衣这些日子没少与姐姐难堪,嘉儿又年岁小不知事,惯常喜欢与绯衣一起胡闹的。”

        听她提到贤妃和德妃,朱柔则神情顿时黯然,还是笑了笑:“绯衣、绯衣她恨我也是应该的。”她满脸凄苦,坐在朱宜修身边,整个寥落得像是秋天的枯叶,只是凄惨的笑着,“我不怪她、不怪她……”

        和她姐妹一场,何尝不知她心里并不好过,朱宜修轻抚她的背,安抚她说:“姐姐,你心里苦我知道,我总是在你这边的。”

        轻轻“嗯”了一声,朱柔嘉转悲为喜,擦了擦眼角几欲夺眶的泪珠儿:“你是我妹妹,我当然知道你是在我这边的。”她说着,和朱宜修并肩坐着,将账本收在手中,“我颇有些看不明白,小宜能不能教教我?哪怕几句也不打紧,我只想学一学。”

        看着姐姐眼圈发红的样子,朱宜修百感交集,愈发觉得前世自己舍弃姐姐是极不明智的选择,也就含笑称是,姐妹俩共坐一处,朱宜修教得耐心,朱柔则听得仔细,只是后者到底不擅长这些,料理宫务很是吃力,足足两个时辰,方才将账目料理完了,朱柔则早已憋得面红耳赤,倾城的面容上酡红妩媚,颇有些勾人。她长长的舒出一口气,只对朱宜修笑道:“多谢小宜,往日我总看不明白,今日虽还是不明白,但总比往日灵醒了一些。”

        她笑得那样好看,朱宜修抿唇直笑:“咱们姐妹之间,说这些也就生分了。”她说罢,因为有些乏了而打了个呵欠,托腮撑在案几上,圆滚滚的肚子看起来好像一个球。朱柔则见她露出疲意,忙关切问:“是不是累着了?都是我不好,不该磨着你教我理账。”她说着,一叠声叫揽星宣太医,朱宜修噗嗤一笑:“哪里有那样金贵,睡一阵子也就好了。在姐姐这里好一阵子,偏是馋了,想吃些点心。”

        “果真没事?小宜可不要强撑着,身子为重。”再三确认了朱宜修无恙,朱柔则这才勉强放下心来,让人端了点心进来,朱宜修拣了糖蒸酥酪来吃,一面吃一面笑得从容,“还是姐姐这里的点心最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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