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柔则足足病了一月,这才慢慢好了起来,连病中的太后亦来探望,见朱柔则瘦了一圈,亦是满眼疼惜:“阿柔多宽心才是,已经过去了。你是大周的皇后,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她一面说,一面拂去朱柔则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声叹道,“姑母是为了你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一月中,连侍奉在太后身侧的端贵嫔也时常在昭阳殿侍疾,独独贤妃甘绯衣始终不见来,但是苗嘉婧不时送一些雪梨膏之类化痰止咳的东西,虽再无人提过,却都知晓是甘绯衣的意思。

        及至予鸿百日时,已是盛夏时分。因予鸿是早产,出生时还有些难产,朱宜修唯恐他如前世般体弱,取了不知多少法子为予鸿调养身子,好在太医院正从旁指点,自出生来,予鸿从未生过病,也渐渐褪去才出生时皱巴巴的通红模样,变得白嫩可爱,轮廓生得和玄凌颇有些相似,叫太后喜欢得了不得。那日里朱宜修带予鸿在凤仪宫与朱柔则作伴,偏玄凌下朝过来,朱柔则忙抱着予鸿到玄凌跟前:“宝哥儿,父皇来啦,咱们来瞧瞧父皇。”

        玄凌三月才过了十四岁的生日,自己尚不是十分成熟,见朱柔则怀里的儿子笑出满脸口水,嫌脏又不便明说,只得硬着头皮“嗯”了一声:“鸿儿长大了一些。”

        “皇上说得是,已有些压手了。”朱宜修微笑,顾念朱柔则尚在,笑道,“宝哥儿已快百日了,臣妾想着为宝哥儿办上一场百日宴,已回过姑母,姑母叫臣妾请皇上定夺,今儿特来问一问皇上和姐姐的意思。”

        前世她从不会主动争抢什么,心里有再多怨言也从不在玄凌面前表露半点,总觉得玄凌待自己总有几分情分。然而她将玄凌想得太好,太过委屈自己和孩子,这辈子她要什么,必然开口争取,若一昧退让、委屈求全就是“贤德”,那她宁肯不要。

        玄凌看着笑得喜庆的儿子,神情淡淡的:“如今你摄六宫事,若有此心办了就是,何苦问朕?况宛宛不善理事,问了岂非叫她过多操劳?”

        他语气淡漠,叫朱柔则脸色变了几变,朱宜修纹丝不动,只温婉一笑:“并非臣妾不懂事想叨扰姐姐,只是宝哥儿是臣妾亲生的,若事事依着臣妾来,只怕太过奢靡。况姐姐是六宫之主,更是臣妾长姐,臣妾理应事事以姐姐为尊。”

        沉默一会儿,玄凌点头:“倒是朕想岔了,宜修果然是妥帖的。你只管好生为鸿儿操办就是,真有什么,再回过宛宛与朕也不迟。”抬头见朱宜修笑容盈盈,总有一股子说不出的味道在其中。往日见她时,玄凌总觉得她死板太过,宫中妃嫔中,宛宛清丽纯洁,绯衣明媚艳丽,嘉儿纯真可人,月宾怡人温顺,独独朱宜修一人,容貌并不十分出众,亦无甚意趣。可如今每一回见她,都觉得她有其他人都没有的沉稳和韵味,端的是雍容无双。

        许是她做了母亲,故而周身气度也愈发的惹眼起来了吧……

        乾元二年六月中旬,皇长子予鸿百日,因是玄凌第一子,又是朱氏所出,自是热闹至极。才入巳时,便有朝中命妇进宫相贺,钦仁太妃、庄和太妃、顺陈太妃早早便和太后一道,将予鸿抱来抱去的瞧。予鸿才睡醒,精神正足,婴孩的笑声那样讨喜。端贵嫔只在碧纱橱望着予鸿,转头却见朱宜修,一时讪讪,只得笑道:大皇子如此,当真让人歆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